2015年12月11日 星期五

和前女友相約去聽演唱會 ◎王志元


為什麼我得急著買雙新鞋子呢
她說她處理好了她的寵物
寵物這半年來對居家生活漫不經心
我說這是常態啦,自由
也不見得永遠都那麼樂觀
而且逛了這麼多家店我還掛念著尺寸
 
我們討論了許久懷舊以及可能的
表演曲目之間的關聯(這通常是保密的
為了讓所有人都能期待)
她會穿怎樣的裙子呢
還是只想讓我在操場和她的影子玩
你追我跑的遊戲
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。她問
當天晚餐該吃什麼
於是我得找家適合的餐廳。那餐廳
必須有時鐘而且桌布不會垂地
接著就搭捷運吧
漆黑的窗外總延伸著各種隱喻—
可是我會穿高跟鞋,她說
噢,高跟鞋,那就得找輛車子
也許車齡很新,但我似乎曾經
在裡頭反覆聽同一首歌
 
這她聽了倒是笑了。隨著音樂搖擺
她碰到了我的肩膀
我拿著螢光棒甩啊甩地突然就決定吼著問她:
「所以這些年來妳還好嗎?」
好死不死曲子剛結束準備換下一首
周圍的人看著我,五個因為這些年來
五個因為妳還好嗎
這些年來,那歌手只發行過一張精選
其餘時間都在內地巡迴演唱
每次上台都會唱那首成名曲
照海報上寫的:替許多人的過往留下痕跡
而她表示沒任何意見
只是在回頭時不小心踩中我的腳
剛好是間奏那歌手伸出麥克風說跟著一起唱
但想起歌詞與愛有關
我們便覺得非常尷尬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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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詩人簡介
 
王志元
 
  嗎啡。網路id:poyicle、cannonball。喜歡觀眾少的棒球比賽,獨奏的爵士樂手,廉價威士忌,和可以反覆背誦的句子。每次酒醒後從棺材裡站起來,就得重新詮釋世界一次。覺得寫詩就像在比黑還深一些的夜裡行走,有些鬼魂向我招手,有些則面無表情,而前方那點火光,究竟還能期盼什麼? 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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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術設計:
攝影提供: 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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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小編Cookie Monster賞析
 
怎麼說,這首詩的題目讓小編有PTT爆卦標題的既視感,敘述的口吻也相當白話。怎麼會跟前女友去聽演唱會呢?他們「我們討論了許久懷舊以及可能的/表演曲目之間的關聯(這通常是保密的/為了讓所有人都能期待)」,或許雙方都在共享一種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,從陳舊的時光抓出些什麼有可能的聯繫。
「她會穿怎樣的裙子呢/還是只想讓我在操場和她的影子玩/你追我跑的遊戲」代表「我」對妳還有想像,但這樣的想望也只是你追我跑的自作多情。
她已經不是當初的少女,穿著高跟鞋踏入新的生活,甚至是坐上別人的車子。
不過下段「這她聽了倒是笑了。隨著音樂搖擺/她碰到了我的肩膀」女生的搖擺跟碰撞,好像又給了「我」暗示,所以「我」趁演唱會時大聲喊出積藏已久的問題:「所以這些年來妳還好嗎?」,本想掩飾自己的尷尬,但樂曲間的空白,反而放大了如此突兀的問候。
這些年來,歌手也沒有再出新的歌曲,進度停留在十幾年前。好像「照海報上寫的:替許多人的過往留下痕跡」,為兩人過去的愛情留下了紀念。但詩的末段說:「而她表示沒任何意見/只是在回頭時不小心踩中我的腳」,女方已不想回答這個問題,甚至對這個問題感到刺痛。最後兩句說:「但想起歌詞與愛有關/我們便覺得非常尷尬」,在早已沒有交集的生活裡,突然響起的老情歌。是要繼續聽下去呢?還是只能尷尬的避過任何與愛的關聯?
兩人就在精神與現實的靠近與遠離中,不斷拉扯著內心的小劇場裡面,拉出極為細膩的感情。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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